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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了确保客运使人尽力舒适,张安世教人在车厢的顶棚、四壁,尽都填充了棉花,又蒙了一层皮,地上再铺上一层厚重的地毯,人所接触的任何东西,都确保是软性的材料,且又有一定的隔音效果。
胡广第一次坐这种车,坐在这车厢中,露出恐惧和畏惧之色。
不过显然,他更担心铁路尽头的事,因而,只失魂落魄地端坐着,低垂着头,一言不发。
张安世与他同一车厢,见他一言不发,心里也明白他的心情,却也不好多说什么,便索性自顾自地去另一车厢,与亦失哈闲聊。
亦失哈的车厢,倒像是一个茶水房,除了陛下随行的各种御用之物,便是在此,随时预备,在这蒸汽机车到站的时候,打上热水,给陛下冲泡茶水。
张安世忍不住感慨地道:“公公真了不起,没想到伺候人可以做到这样的事无巨细,无微不至,这等事,我便做不来。”
圣裁
亦失哈只笑了笑,在哐哧哐哧的铁轨摩擦声下,却依旧小心翼翼地取了水,给张安世斟上了一副茶。
他这才笑吟吟地道:“人活在世上,未必个个都要如殿下这般,什么本领都有。”
他顿了顿,继续道:“其实这世上绝大多数人,只要有一门的手艺,就足以安身立命了。咱啊……其实说穿了,在陛下身边,也只干这一件事,至于其他的,反而是次要的了。”
张安世笑道:“我瞧公公其他的本领也不小。”
亦失哈干笑起来:“这可埋汰了咱了,本领这等事,不在于大小,咱又不是宰辅,更非大将,就是一个奴婢,要这么多本领做什么?这宫中,真论起本领来,比咱强的人多了去了,可伺候在陛下身边的人,不还是咱吗?”
说到这里,他抬头看了张安世一眼:“可殿下您不同,您是真正靠本事得陛下信重的,陛下所仰仗的,就是你这本事!就说这蒸汽机车,呀呀呀,咱坐在这上头,心里真是怕得紧,可这怕过之后,却又是钦佩。”
“你说这东西……它靠烧着煤,居然就可以自己动起来,带着咱们这么多人,日行数百里,这是真正想都不敢想的事,可偏偏殿下竟鼓捣了出来,就算是孔明再世,那传说中的木牛流马,在殿下这蒸汽机车面前,也要甘拜下风。”
张安世笑起来,道:“哪里,哪里。”
二人相互吹捧了一会儿,亦失哈就端着茶去见朱棣了,等他回来,亦失哈道:“陛下请你去觐见。”
张安世点头,随即来到朱棣的车厢。
朱棣此时正靠在这固定在车厢中的大沙发上,抱着茶盏,车厢在抖动,不过他端着茶盏的手却很稳。
朱棣靠着垫子,眼里半张半合,似在想着什么。
张安世只轻轻道:“陛下……”
朱棣点头,抬头看他道:“何时能到?”
“应该是明日清早。”
朱棣露出微笑道:“不慢了,千里之地,不过一日一夜多的功夫。”
张安世便笑着道:“陛下不如睡一会儿吧,等一觉醒来,便到站了。”
朱棣摇摇头:“朕有些睡不着,心里还在想着饶州站的事,哎……”
说到这里,脸上的笑意一下子敛下,换上几分郁郁之色。
张安世道:“陛下真是日理万机,这区区一个铁路司和当地知府衙的纠纷……就已让陛下这样了……现在全天下这样多的事……”
朱棣却是斜了他一眼道:“朕想的是……朕的银子花的值当不值当。”
张安世:“……”
好吧,陛下还是那个陛下。
朱棣吁了口气道:“奏疏中的事,你是如何看待的?”
张安世毫不犹豫地道:“自是秉公处置。”
朱棣奇怪地看了张安世一眼,道:“朕倒还以为你会有所偏私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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