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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岑望怔了怔,抬头望着她,许久才将手放入她的掌心,却并未如以往一般,用力地抓着她的手指。
人群中有人仍旧愤愤,却再无人敢上前阻拦。
秦黛黛没有御剑,只是牵着岑望的手,迎着纷纷看过来的目光与窃窃私语,逆着仍不断跑向生祠的人群,一步一步地走回了院落。
直到二人走进屋内,秦黛黛方才转头,小岑望已经主动地将手松了开来。
秦黛黛轻怔,垂眸看了他一会儿,又想到什么转身回到卧房,找出前段时日文清砚为她固定断腿的两片竹子。
上方除了竹子独有的清香外,还带着淡淡的几不可察的草药香气。
和今日找到常安时,嗅到的那股气味格外相似。
她做这一切时,小岑望便在外间静静地看着,脸色苍白,神情带着丝木然。
秦黛黛将竹子放好,走到他面前:“阿望,你有没有话同我说?”
小岑望平静地说:“生祠是我毁的。”
秦黛黛将他脸上已干涸的血珠拭去:“我知道。”那股废墟之上包裹的强大纯净的灵力,与他体内的金丹灵力如出一辙。
小岑望眼珠微动,许久垂下眼帘:“阿姊是不是认为,文鹤是我杀的?”
秦黛黛的手顿了下,并未隐瞒,她安静地点头:“阿望,最开始看见文鹤的尸体时,我的确这样想过。”
小岑望的睫毛飞快地颤动着,死死抿着唇,小手紧攥起来。
秦黛黛将他紧攥的拳头温柔地松开:“可很快,我便打消了这个想法。”
小岑望猛地抬头望向她,幽暗的眼眸深处隐隐亮起一点星火。
秦黛黛笑了起来:“因为阿望答应过我,他讨厌麻烦,而且我相信,他也不会将他的阿姊置于麻烦之中。”
在她告诉他“人界有人界的律法,杀人会很麻烦”的那夜,他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,将她说的每一句话都记在了心上。
小岑望眸光地那一点星火如同被再次点燃,眼底重新有了亮光:“阿姊,我没有杀他。”
“我相信,”秦黛黛摸了摸他的脑袋,“是阿姊该对你说一声抱歉。”
小岑望摇头:“我从未怪过阿姊。”
秦黛黛看着眼前孩童澄净的眸子:“那阿望能告诉我,今早我离开后发生了什么吗?”
小岑望的脸色微白,许久道:“那个叫我‘乖孩子’的人,是他,却又不像他。”
“阿姊走后,我看见了他。”
*
今晨。
“阿望,在家中乖乖等我好吗?”
岑望看着匆匆离去的阿姊的背影,他知道,阿姊是去寻吴常安了。
他不喜欢阿姊为了吴常安这样担心,可是,阿姊说“家”。
他喜欢阿姊口中的“家”。
他和阿姊的家,再无其他任何人。
岑望走到一旁的石阶上坐下,拿出七情书,一页一页地翻过,注入灵识,直到最后一页,他有些沮丧地合上书页。
他不懂,这种又喜又酸涩的情绪叫什么。
也是在此时,门外有细微的动静响起。
岑望抬眸,满脸皱纹、脸色青白的老叟站在那里,目光死气沉沉地看着他。
就在那一瞬,他的脑海中涌现出许许多多本不该出现的画面。
囚禁妖兽的牢笼,一声声诡异的“乖孩子,不要乱动”,一刀刀剐下的血肉……
没有阿姊,没有家,没有修炼。
有的,只是漫无边际的黑暗与冰冷,日复一日的被当做牲畜一般啖肉饮血。
直到后来,当那把曾将他千刀万剐的匕首妄图剜去他的那颗金丹时,天雷大震,铁铸的牢笼不堪一击地被劈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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