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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是替景元帝修书。就是因为修书,牵连出了《正气集》案。
他督办此事,原是派手下人在此坐镇,可偏偏景元帝在朝上盛赞秦王与诸将士同吃同卧。
齐王便将在左右谏司中设了间精致厢房,也不是日日在此吃住,但十日之中也有三五日在此。
等圣驾派人来时,便可显示他勤于政事,对景元帝指派的差事十二分上心。
齐王是来办差的,又是在左右谏司设堂,没法子带美人在身畔,就带了几个模样秀气的小太监。
王爷身边有几个侍候的太监那也是寻常事。
金禄对着这些太监们陪笑,进屋行礼,齐王就坐在窗边,那窗后面移了丛金嵌玉竹,几株白茶,勉强算是有景。
他一面吃茶一面问:“怎么样?”
金禄一五一十的回了。
“他一句也没问?”
“没问。”
“也不怕?”
“不怕。”
齐王反而兴味起来:“继续盯着,先晾他两天。他可曾要些什么东西?”
“要了纸笔。”
“哦?不论他写了什么,都呈上来瞧瞧。”
第163章【一】
嫁娶不须啼
怀愫
金禄跟齐王办案,连日来也见得多了。
刚进来的人,个个都铁骨铮铮,谁也不肯供出同侪。饿上几顿冷个几天,也都还能撑得住读书人的风骨。
可只要动起鞭子刑具,服软的十之五六,管他是连襟还是四邻,是沾亲还是带旧一概不管了,个个都盼着多供一个人,就能少受点罪。
他有两套法子,一套是对付那些一来就下狱的,一套是对付裴观这种,还给几分薄面的。
既然主子特意吩咐了,那便让探花郎先过两天好日子。
裴观等了许久,也没等到隔墙人的动静,夜一深,丝丝寒风从屋中各处的缝隙钻进来,吹得桌上烛火明明灭灭。
裴观起身,将窗户抵牢些,依旧有风从窗纸缝隙中灌进来。他搓搓手,紧了紧斗蓬。
金禄嘴上是说给他添炭盆,哪里有好炭火用,寻常黑炭反起浓烟,热不了屋子还得开窗户透气儿。
裴观干脆不用,他搓手动笔,用还带余温的茶水研墨,在纸上落墨。
写上几笔便墨意干涩,只得不住呵气,再倒茶水续墨,写得十几页纸。忽听见窗外一声响动,裴观走到窗边,打开一条窗缝。
四邻的灯火都熄了,他便也“入乡随俗”,手执灯盏到床前预备睡下。
说是床,就是两张条凳搭了一块木板,上面薄薄一层被褥罢了。
裴观确是生在富贵窝,长在金银乡,但他上辈子下过狱,牢里的草席都睡过,能有这么块板子,就比牢里要舒服得多了。
他将椅子挪到桌边,暂作床前桌,把油灯摆在上头。
铺开被子,解下斗蓬,斗蓬倒比被褥还软和保暖。
和衣而卧,身上竟也不觉得有多冷。再睡了一会儿,竟觉得热起来。将斗蓬掀开,细一思忖,原是阿宝给他袍子里头夹的羊皮起了作用。
这几日天一直阴恻恻的,似有雨雪,要是没这件夹羊皮的袍子顶着,到夜里还不知怎么过。
到了下半夜,果然开始下起雨来。
外头雨声沥沥,秋风夹着水气寒气吹进来,将裴观冻醒。他把斗蓬往身上一盖,倒还能忍得下去。
眼才阖上,先听见外头喧哗声,跟着满院火光。
裴观摸黑爬起,从窗缝中瞧见几个皂隶架着人进院门,金禄走在前头骂骂咧咧:“好日子不过,早些说了,何必去苦牢受罪吃冷风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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