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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万三缩在沙发角落,指着书房:“金锁……我把它藏在保险柜里了。”
书房的保险柜嵌在墙里,是沈万三特意定做的,据说防火防盗。林婉儿在柜门上贴了张自己画的符,朱砂鲜红,符尾拖着道细长的线。“怨灵已经离开锁体,但还会被它吸引。”她对赵阳说,“打开看看。”
赵阳挑眉,从兜里摸出根细铁丝,三两下就捅开了保险柜的锁。柜门“咔哒”弹开的瞬间,一股浓烈的甜腥气涌出来,比沈万三身上的重十倍。林婉儿探头去看,保险柜里铺着层黑丝绒,金锁躺在中央,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暗红黏液,像刚从血里捞出来。
“不对劲。”林婉儿皱眉,“它在……长大。”她清楚地记得,沈万三在道观拿出金锁时,只有拇指大小,可现在,它分明长到了婴儿拳头那么大,缠枝莲纹也变得更加繁复,纹路里的暗红液体像脉搏一样轻轻起伏。
就在这时,客厅突然传来“哐当”一声巨响。赵阳冲出去,只见那面落地镜碎了一地,红线缠绕的圈被挣断,玻璃碴里渗着暗红的血,而沈万三瘫在地上,手指着镜子,嘴里嗬嗬作响,却说不出话。
林婉儿紧随其后,目光扫过满地碎玻璃,突然定格在其中一块较大的镜片上——上面映出个穿月白旗袍的女人,正对着她笑,嘴角咧到耳根,露出两排尖细的牙齿。而女人的脖颈上,戴着一串由无数小金锁串成的项链,每枚小锁都在滴血。
“她在看你。”赵阳的声音有些发紧,他第一次觉得这师妹的冷静不太正常——林婉儿的脸色比刚才更白,瞳孔微微收缩,右手下意识地摸向领口,那里藏着半块玉佩,轮廓在衣料下若隐若现。
林婉儿没说话,只是从包里掏出张黄符,咬破指尖,将血点在符中央,猛地贴向那块镜片。符纸接触玻璃的瞬间,“滋啦”一声冒出白烟,镜片上的女人影像扭曲变形,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,声音像指甲刮过玻璃,刺得人耳膜生疼。
“今晚我们守在这里。”林婉儿收回手,指尖的血珠滴在地上,与玻璃碴里的暗红液体融在一起,“它不会善罢甘休。”
赵阳看着她,突然发现这师妹的侧脸在夕阳下显得格外锋利,像用寒冰雕成的。他张了张嘴,想问什么,却被沈万三的呻吟打断。那个男人蜷缩在地上,浑身抽搐,裤腿湿了一片,不知是尿还是别的什么。
夜幕再次降临,洋楼里的灯忽明忽暗。林婉儿在客厅中央摆了个阵,用糯米粉撒出个圈,圈内放着三枚铜钱,呈品字形排列。赵阳靠在门边,手里握着那把桃木匕首——是林婉儿下午特意让他去附近法器店买的,刀鞘上刻着简单的驱邪符。
“师妹,你说那怨灵到底想干嘛?”他打破沉默,“抢回金锁?”
林婉儿摇摇头,目光落在保险柜的方向:“它在等。”她摸出李承道给的那张符,借着昏暗的灯光仔细看,符纸背面果然有东西——用指甲刻着个模糊的符号,像个“血”字,又像个“锁”字。“等一个能让它解脱的人。”
话音刚落,二楼传来“咚、咚、咚”的脚步声,很慢,像是有人穿着高跟鞋在地板上走,一步,一步,朝着楼梯口靠近。沈万三吓得缩成一团,捂住嘴不敢出声。
赵阳握紧匕首,冲林婉儿使了个眼色,示意她留在楼下,自己则贴着墙根,一步步往楼梯挪。脚步声到了楼梯口,停住了。他深吸一口气,猛地抬头——
一个穿月白旗袍的女人正站在楼梯转角,背对着他,乌黑的长发垂到腰际。她手里拿着那枚金锁,锁身上的暗红液体顺着她的指尖往下滴,在台阶上汇成一条细细的溪流。
“你的……它很喜欢。”女人缓缓转过身,脸上没有五官,只有一片平滑的白,唯独嘴唇的位置红得刺眼,“给我……我就让你发财。”
她举起金锁,锁身上的缠枝莲纹突然散开,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细小纹路,像无数双眼睛在眨动。赵阳只觉一股邪火从心底窜上来,眼前浮现出堆满金锭的仓库,数不尽的元宝在月光下闪着光,只要伸出手,就能拥有一切。
“赵阳!”
林婉儿的喊声像盆冷水浇在头上,赵阳猛地回过神,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女人面前,手正朝着那枚金锁伸去。女人没有五官的脸上,嘴角咧得更大,露出的尖牙上沾着暗红的血。
他“啊”地一声后退,手里的桃木匕首下意识地挥出去,正好划破女人的手腕。没有血溅出来,伤口处露出的是密密麻麻的发丝,缠缠绕绕,像一团活物。女人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,身影变得透明,手里的金锁“当啷”掉在地上,滚到林婉儿脚边。
“它在诱惑你。”林婉儿捡起金锁,用符纸裹住,“贪婪是它的养料。”她的指尖触到符纸,突然感到一阵灼热,低头看去,符纸背面李承道刻的符号正在发光,与她领口玉佩的温度遥相呼应。
就在这时,二楼传来沈万三保镖老王的惨叫。两人冲上去,只见老王吊在房梁上,脖子上缠着一圈乌黑的长发,头发深深勒进肉里,露出森白的骨头。他的眼睛瞪得滚圆,舌头吐出来,手里死死攥着半块金锁碎片,碎片边缘带着深深的牙印,像是被人用嘴咬下来的。
而老王脚下的地板上,用鲜血写着四个字:
下一个是你。
林婉儿的目光扫过那行血字,又看向赵阳。月光从窗外照进来,落在他因震惊而扭曲的脸上,也照亮了她自己放在领口的手——那里的玉佩,正在发烫。
老王的尸体还吊在房梁上,长发编的绳结在穿堂风里轻轻晃悠,像个诡异的钟摆。赵阳把沈万三拖到一楼客厅,那男人已经吓破了胆,瘫在沙发上只会哼哼,裤脚的湿痕漫延到地毯,晕开片深色的渍。林婉儿没管他,踩着楼梯扶手爬上二楼,手里的罗盘指针在老王尸体下方疯狂打转,红针撞得铜壳"哒哒"响。
"师妹,你小心点!"赵阳在楼下喊,手里的桃木匕首攥得发白。他不是怕鬼,是刚才那女人没五官的脸总在眼前晃,尤其是她咧开嘴时露出的尖牙,像野狗啃剩的骨头碴子。
林婉儿没应声,从帆布包里摸出个小瓷瓶,倒出几粒糯米往尸体脚下撒。米粒落在血字"下一个是你"上,瞬间变成了紫黑色,冒起缕缕青烟。她蹲下身,盯着老王攥紧的拳头——半块金锁碎片嵌在指缝里,边缘的牙印很深,齿尖带的血渍已经发黑,像是啃过什么腐臭的东西。
"掰开他的手。"林婉儿头也不抬地说。赵阳刚伸手,尸体突然剧烈晃动了一下,长发绳结"咯吱"作响,老王垂着的脑袋猛地抬起,眼眶里淌出两行暗红的血泪,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。
"操!"赵阳吓得后退半步,后腰撞在梳妆台角上,疼得龇牙咧嘴。林婉儿却很镇定,从包里抽出张黄符,指尖蘸着自己的血在符上画了道符,"啪"地贴在尸体额头上。符纸刚贴上,老王的眼睛就闭上了,嘴角却缓缓咧开,露出个和镜中女人如出一辙的诡异笑容。
"他不是被勒死的。"林婉儿终于掰开老王的手,捡起那半块碎片。碎片上的缠枝莲纹和完整的金锁能对上,只是断面处有密密麻麻的小孔,像被虫蛀过,凑近闻,甜腥气里混着股淡淡的尸臭味。"你看这儿。"她把碎片递给赵阳,"牙印是他自己咬的,咬得太用力,碎渣嵌进了牙龈。"
赵阳接过来,只觉碎片冰得刺骨,像是刚从坟里挖出来的。他突然想起昨晚沈万三说的幻境,胃里一阵翻江倒海:"你的意思是,他自己把金锁咬碎了?"
"是怨灵诱导的。"林婉儿站起身,目光扫过梳妆台。上面摆着个老式铜镜,镜面蒙着层灰,边缘却异常干净,像是经常被人擦拭。她走过去,用手指在镜面上一抹,灰层下露出个模糊的手印,五指纤细,指节处沾着暗红的泥——和床单上那个脚印是同一个人。"它能钻进人的脑子里,把贪念变成钩子,勾着人往死路上走。"
楼下突然传来沈万三的尖叫,两人冲下去,只见沈万三蜷缩在沙发角落,指着敞开的大门,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。门廊下的灯笼不知灭了何时灭了,黑暗里站着个穿道袍的人影,手里拄着根桃木拐杖,拐杖头雕着个辟邪的兽头,在月光下闪着冷光。
"师父?"林婉儿愣住了。李承道很少亲自出山,上次见他离开道观,还是三年前处理城西乱葬岗的尸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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