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冕旒下寒茫微凛。
不等慈觉直起身,丰庆已垂目睨向另侧:「莫闻?」
莫闻大步上前:「臣在。」
丰庆眸光微沉,稍作思忖,他道:「此事交由你来办。」
「是!」莫闻陡然躬身。
沈侯吴相眸光忽闪,心思各异。
莫闻虽已在朝中展露头角,却从来只是隐知秋之子。今日是丰庆帝第一次亲口交代他做事。盗卖宫物之事可大可小,丰庆是存了考验的心思。
莫闻知晓陛下用意,却并不太惊慌。义父曾教诲,事情能否做成只是其次,陛下所需并非第一能士,而是第一听话人。
散朝时已近晌午,他顾不得左臣右相神情各异的打量,回院里换下朝服,顾不得知会义父一声,急匆匆往东市赶去。
他的轻功得隐知秋亲传,如今已臻化境。
不出半个时辰,他已远远瞧见迎风照水的晚照亭。
「不好啦——不好啦——」
途经芳菲阁,大堂里忽而传出吵嚷声。
他正欲折道而去,叫嚷的童子已跌跌撞撞跑出门。那声音如同长了眼睛般,直往他耳朵里钻。
「下桥的流氓喝了几两马尿,又不知死活往怜香坊后巷去了。那母子二人可怎么办呐?」那童子声嘶力竭,近乎声泪俱下,「官人们行行好,快去看看呐!」
茶楼看客喜热闹,却不喜管闲事,见他如此,看客们只当听了回免费书,却无一人上前。
门外之人步子一顿,却是再难挪动一步。
嫂嫂从不与邻人往来,何来如此热心的童子?
他恰巧经过,童子恰巧唤出声,事情怎会如是巧合?
道理万千,抵不过他心里七上八下。
人说长嫂如母,自小无父无母的莫闻对此话感触尤深。嫂嫂进门后,他冬有暖衣夏有席,再没做过一次饭,再没挨过一次饿。
直至起夜时窥见已有身孕的嫂嫂在后厨吃他剩下的半碗饭,他才知晓家中已无馀粮,已无法多养一口人。
他连夜逃出家门,本以为自此亲缘单薄,唯有义父是他唯一牵绊。
出宫办差时途经怜香坊,他鬼使神差绕去兄长家门口,听邻人提起才知兄长已不在人世。嫂嫂依旧守在四面透风的破宅中,只因「怕幼时走丢的小叔回来时找不着门」。
江湖中人总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,嫂嫂待他恩重如山,他又如何能袖手旁观?
屋顶破瓦是他修,房中米缸是他填,京中那些亦真亦假的流言亦是他找人散播,所图不过是嫂嫂安安稳稳的下半生。
一晃数年,莫非那些个流言不顶用了不成,不然怎还会有流氓不知死活?
莫闻藏身树后,一动不动窥看芳菲阁门口。
那童子大呼大叫,看热闹之人越来越多,却依旧无人帮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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