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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这是‘醒途’。”他说,“只要还有一滴泪为逝者而流,这条路就不会消失。”
黑莲念安怒吼:“你又要带来痛苦!”
“是的。”陆知远平静回应,“但我带来的,是诚实的痛苦。比起麻木的幸福,它更接近人性。”
话音落下,整片宁境开始崩解。容器逐一破碎,里面的人缓缓睁开眼,先是茫然,继而流泪,最终跪地痛哭??那是迟来了十年、百年、千年的哀悼。
念安含泪看着这一切,忽然明白:救赎不是让人立刻坚强,而是给他们一个可以软弱的空间,然后再慢慢学会站起来。
她伸出手,握住陆知远的手。
“谢谢你。”她说,“一直都在。”
陆知远微笑,身影渐淡。
“我不是一直在这里。”他说,“我一直就在你愿意记住的那一刻里。”
光爆开来。
念安第三次醒来,仍在石碑前。牵魂线再次断裂,额间莲印几近熄灭,但她心中前所未有地清明。
她站起身,望向大海。朝阳初升,海面金光粼粼,几片水晶花瓣随波荡漾,拼出一行新字:
>**“你可以睡一会儿,
>但请别忘了醒来。”**
她转身走回收忆馆,拿起那本写满故事的书,在末尾添上一笔:
>“后来我们知道,
>忘记并不可耻,
>可耻的是假装从未发生。
>所以我们建起一座又一座听心亭,
>不是为了审判过去,
>而是为了让未来听得见哭声。”
多年以后,这片大陆再无净忆司,也无反忆塔。但在每一座村庄的祠堂旁,都会建起一座小小的亭子,名为“听心”。每逢月圆之夜,便有人自愿前来讲述一段家族秘史,或是一段被掩盖的罪行。听众默默跪坐,不打断,不评判,只倾听。
有个孩子问母亲:“为什么要听这些伤心事?”
母亲抚摸他的头:“因为如果我们连别人的痛都听不得,将来自己的苦,又有谁愿听?”
而在归忆岛最高峰,新建了一座灯塔。塔身由千块记忆水晶砌成,夜晚亮起时,光芒穿透云雾,照彻四方海域。塔顶悬挂两盏灯??一盏银焰不灭,一盏黑灯常燃。
守塔人每年更换一次,皆由承忆会youngest理事亲自任命。据说,每当风暴来临,灯塔内会传出读书声,一字一句,温润如泉。
某年冬雪纷飞,松林墓园再次出现脚印。通往知真墓的路上,摆满了蜡笔画??全是那个白发少年的模样。其中一个六岁女孩蹲在墓前,认真涂抹着最后一笔。
她画完后,轻声说:“哥哥,今天我讲了三个故事,老师夸我勇敢。”
风掠过,野菊轻摇。
片刻后,画纸上浮现一行小字:
>“你比我勇敢得多,
>因为你敢一边哭,一边继续说。”
女孩笑了,把画留在墓前,蹦跳着离去。
夜深人静时,一轮明月高悬,林间忽有低语流转,如溪水潺潺,如风穿山谷:
>“只要还有人愿意说,
>就永远有人愿意听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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