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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知道。”阿芽平静地说,“但我已无退路。若连‘真实’都可以被伪造,那么我们点燃的所有灯,都不过是照亮谎言的火炬。”
三日后,五名渡忆者随阿芽踏入心源之井最深处。
这里的空间早已脱离物理法则,四壁流淌着液态的记忆,像河流倒悬于头顶,又似星河垂落指尖。每走一步,脚下便浮现出无数面孔??有笑有哭,有怒有悲,全是历史上曾被遗忘之人最后的执念。
他们沿着一条由承忆花铺成的小径前行,这些花朵竟是活的,会随着人的思绪绽放或凋零。每当有人产生怀疑,花便枯萎;唯有坚定信念者,才能继续前进。
行至第七重门时,异变陡生。
空中骤然裂开一道缝隙,无数黑色丝线垂落,缠绕住其中两名渡忆者。他们的身体瞬间僵直,双眼翻白,口中开始重复同一句话:
>“我没有来过这里,我不曾存在,这一切都是假的。”
阿芽认得这种症状??这是“自我否定症”,一旦陷入,灵魂将自行瓦解,连轮回都无法承载。
她毫不犹豫拔出腰间短刃,那是由命格碑碎片锻造而成的“断妄刃”。她冲上前,一刀斩断黑丝,可断口处竟滴出鲜血般的液体,落地即化作一个个微小的黑影,齐声低语:
>“你看不见我们,因为你也不信你自己。”
她的手开始颤抖。
不是因为恐惧,而是因为她内心深处,确实有过动摇??
她曾问自己:如果千菱的牺牲换来的是更多孩子的沉睡,这一切真的值得吗?
如果“记住”最终变成一场集体幻觉,那所谓的光明,是否也只是另一种黑暗?
这些念头,此刻都被放大百倍,化作实质攻击。
“阿芽!”剩下的一名渡忆者??一个名叫苏棠的少女猛然抱住她,将自己的记忆强行注入她的识海。一幅幅画面闪过:幼年阿芽在井边哭泣,千菱为她擦泪;少年阿芽第一次说出“我要守护记忆”时眼中闪烁的光;成年阿芽站在我在碑前,带领万人齐诵“我记得你”……
“你还记得吗?”苏棠嘶喊,“你还记得你为什么出发吗?”
泪水滑落刹那,阿芽识海轰然炸开!
她举起断妄刃,指向虚空,厉声喝道:
>“我或许会怀疑,但我不会否认!
>我或许会痛苦,但我不会遗忘!
>我是阿芽,我在这里,我选择相信真实的存在!”
话音落下,断妄刃爆发出璀璨金光,将周围黑影尽数焚灭。
前方第八重门缓缓开启。
门后,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白色平原,中央悬浮着一颗缓缓旋转的光球??通体透明,内部却有万千光影流转,仿佛容纳了自天地初开以来所有的真诚之忆。
《原初之忆》。
阿芽走上前,伸出手,却在即将触碰的瞬间停住。
“等等。”她低声说,“如果我们把它带走,会不会反而让它变得脆弱?真正的‘原初’,不该被任何人掌控。”
她退后一步,从怀中取出一枚承忆花种子,轻轻抛向光球。种子接触光芒的瞬间,竟生根发芽,迅速长成一株巨大的花树,枝干延伸至天际,花瓣如星辰洒落四方。
“让它自由生长吧。”她说,“让每一个愿意相信真实的人,都能感受到它的存在。”
就在此刻,整座心源之井剧烈震动。
井外,南渊湖面波涛翻滚,所有共忆莲同时转向湖心岛方向,齐齐绽放。
北境我在碑再次发光,新铭文浮现:
>**“真者自明。”**
与此同时,大陆各地的守心塔纷纷响应,铭辉颜色由银白转为澄黄,象征着“真实之光”的觉醒。那些曾被篡改记忆的人们,开始陆续恢复清明。西漠守塔人被人发现蜷缩在废墟角落,手中紧握一本焦黑的书册,嘴里不停念叨:“我是李砚,我来自凉州,我守护过第九塔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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