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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氏那边听闻她应下这差事,虽有些不满,却又挑不出刺——
毕竟沈玉娇不出门,成日便待在屋里描线画图,或是拿竹签木筹搭建房屋模型。
与镇北王那边的来往,皆是通过棣哥儿或是侍卫传信,讨论的也都是建善堂的事。
若要以此说她不守妇道,也难以服众。
只是一座济善堂建起,镇北王那边没个消停,又建起土地庙丶观音塔丶酒楼丶桥梁,建任何一切他“想”建的——
渐渐地,世人给镇北王取了好些别号,诸如“工部二号尚书”丶“建北王”丶“工匠王爷”等。
无人知晓,那一座座结实美观又别出心裁的建筑,皆出自河东裴氏一位后宅寡妇笔下。
而随着一处又一处的建筑拔地而起,三年时光也在不知不觉过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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棣哥儿出孝期那日,沈玉娇也在裴沈两府长辈的见证下,拿出那封放妻书,正式断了与裴氏的姻亲。
裴氏的族伯母丶叔母等人拉着沈玉娇劝了再劝,无非是叫她看在“孩子的份上”。
“三年都守过来了,再多守几年,等孩儿长大了,你就算熬出头了。”
“是啊,棣哥儿一看就是个有出息的,日后他中了进士,平步青云,还怕没有你的好日子过?”
“世人皆知你与守真鹣鲽情深,唉,你难道就这样狠心辜负他?”
这些话一遍遍在耳畔念,李氏和徐氏听到这些话,心里也摇摆起来,巴巴看向沈玉娇。
让她从裴家和离,到底是对还是错?
沈玉娇只指着放妻书上那一段:“郎君许我将孩子带走,我要带棣哥儿一起离府。”
此话一出,裴家人皆变了面色。
王氏攥紧拐杖,三年过去,那张清癯的脸庞愈发苍老:“你走可以,但棣哥儿是我裴氏子,他必须得留下。”
沈玉娇道:“他先是我儿,而后才是裴氏子。且我带他离府,并非叫他与裴氏断绝关系,只是随母而居,由我亲自教养罢了。”
“沈氏!”王氏与她对视着,苍老眼眸透着愤懑丶憎恶,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。
沈玉娇毫不闪躲,与王氏对望着。
她没什么好怕的。
她没什么对不住裴氏丶对不住裴瑕,或是对不住王氏的。
尤其在棣哥儿的事上,当年若非谢无陵拦下,这孩子压根就不会存在这世间。
而王氏,便是这世上最没资格与她争孩子的人。
“我心意已决,定要带孩子一同离开。倘若诸位非得拦着,我也不惮对薄公堂,让大梁律法来评个公道。”
这话一出,厅内众人的脸色更是难看。
这沈氏守寡三年,向来温柔如水,与谁说话都客客气气,轻声细语,如何突然变得这般不近人情了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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